中國時報【陳玉慧】指數型房貸

她看著那隻駱駝頭骨,有點像齜牙咧嘴地瞪著她,「荷西,你怎麼會想到這麼美的結婚禮物?」

昨夜抵達馬哈喀什。這裡的夜有著絲般的涼滑,氣候乾燥但舒適,和天空的距離更近了,星星也多了許多。男人長得都很像。庫圖比亞清真寺(Koutoubia)莊嚴美好,石雕牆和拱廊美得足以化解哀愁。我一個人在老城城牆內走動,經過許多粉橘色的老建築,建築多以拱門和騎樓連結,騎樓裡多是店舖,茶館裡坐的都是男人,煙霧瀰漫。

館喝薄荷茶。

茶館主人告訴我,只消再等一會,會有人來說書。我坐在茶館還在讀三毛,看到有人專心在街頭角落拍攝街景,是一個東方男人。我順著他的方向看過去,街上行人寥寥,更遠,還有另一座清真寺。我經過他,走回旅館,他的身影和專注,突然讓我有點羨慕。此刻,我羨慕那些清楚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的人。

覆蓋在心上的悲愁,並未完全解開。生命如此無常,母親可以在一天之內拋下我。命運會不會以我想像不到的方向和速度向我顯示,而我的理想只會是幻想,不可能實現。未來是不是不會更好了,只會更壞?

在媽過世前,好一陣子了,我開始覺得,這個世界好大,我所知好少,而我卻把時間都花在一些為病人做的小手術上。我想離開工作,去看看外面,我想知道這世界有多大。但卻一直無法下決定,因為真要離開原來的生活,我也有一點恐懼。會不會就像之宇說的,我的想像力太好了,我把它用到反方向了?我恐懼什麼?會不會我的驕傲將遭到懲罰,我太自以為基隆當舖 是,最後將成為孤獨及一事無成的人。我不是很確知我恐懼什麼,我只知道我的內心深處有所恐懼。

之宇寫了一封電子郵件給我,他說,非常擔心我,要我立刻回他訊息,要我告訴他,我人在何處。他說,他要趕來沙漠陪我。還有,他愛我。

但我沒立刻回苗栗證件借錢勞工保險局紓困貸款 信。

駱駝的悲傷

走過馬哈喀什老城廣場,市集上有一個中年男子正在和駱駝說話,駱駝完全依照他的意思,坐了下來,又站了起來。

「嗨,妳好,我是動物呢喃者,我可以和動物溝通。」那個叫穆罕默德的男人對我說起法語,我猜得出來他的意思。他說他會為動物治病,很多動物的病都是因為悲傷而起。要治病,先要化解悲傷。

「妳相信我嗎?」他突然問起,我無緣由地點了頭,「妳內心深處也是悲傷的,」他偏著頭注視了我一會,「Mademoiselle(姑娘),」他和藹地說,「妳知道嗎,妳此行是要來找一個答案。」

他的說法使我完全停步了,我好奇地問他,「可不可以先告訴我,駱駝的悲傷是不是就是沙漠的悲傷?」

「嗯,駱駝,」穆罕默德靠近我,好像不想讓駱駝聽到似的。「牠們其實是最悲傷的動物,敏感而多情,也很會記仇,比馬兒會記仇。一些馬兒可能日子過得太舒適,常常睡一覺便忘了自己的悲憤,駱駝不一樣。」他的聲音愈來愈小,說話像在催眠般。

「駱駝會報仇的,有時還可以置人於死地。」穆罕默德從口袋掏出一顆核桃,餵食了他的駱駝,又回頭問我:妳從哪裡來,又要去哪裡呢?

「我知道我從哪裡來,但我還不知道,我要去哪裡。」我回答他。

「妳在找一個人,而這個人是妳一生的答案。」他繼續說,他的句子像純銀的裝飾,純淨美好,我一點都沒有懷疑,站在駱駝旁,我追問他,「那個人是男性還是女性?」

「是一個女人,」他說,「妳這一次的追尋,會改變妳的一生。」

他的人生因為有她才有方向,而他喜歡這個方向

荷西已從馬德里返家,三毛開心地為他煮了一頓塑膠和雨絲。荷西先上床睡了,她則一整夜都在讀書寫字,一直到天井的光照了進來,她才走進臥室,睡在荷西旁邊。

荷西其實已經醒了,他等她睡著後,小心不出聲地走出臥室,他泡了一杯即溶咖啡,吃了兩片麥餅,便帶了一隻水壺走出家門。

他先往右走,左彎右拐,然後往機場的方向。他沒進機場繼續往郊外走,郊外愈見荒蕪,人煙已經稀少,偶爾吹過一、兩件垃圾,風也把他的長髮吹亂了。他不知走了多久。

或許心急,因此距離感不同,荷西走了很遠,停下來喝水,四處望去皆是黃土。他走上斜坡,赫然發現沙丘就在不遠處,他欣喜若狂,直奔過去。

他在沙丘上走動、跋涉,風將沙粒吹進他的嘴巴和耳朵。他並不確定自己在找什麼?他只知道自己不要什麼。

沙丘是如此乾淨,只有純粹的沙粒,他幾乎像陷入冥思,想起他去潛水的深海,一切如此安靜美好。

他走過一個沙丘又一個,阿雍城市的輪廓漸漸消失,四周只有孤寂。他坐在沙上,感覺自己內在有所渴望,他在找一個不可能的東西,他想要表達他對她的愛。

他在找一個答案,是的,他愛三毛,他要「擁有」她,即便這只是一種不成熟的大男人想法,他擁有這個想法。他知道他不成熟,但他愛她。跟她一樣,他渴望成家,擁有一部車,跟她一樣,他也熱愛沙漠,而她便是撒哈拉,他的撒哈拉。

他蹣跚地站起身,才走幾步,他便看著一副駱駝的遺骸,從頭骨到腳骨,完完整整躺在那裡。他的心裡驚呼起來。

他找到沙漠最美的東西了。捧著駱駝頭骨,太陽正午,陽光灼熱,新北機車借錢 而他的水早已喝光,汗水流入眼睛,但他雙手捧著頭骨,深怕毀壞。

回家的路他迷失了方向,走了又走,終於在天黑才返回住家。

我要叫妳撒哈拉之心

荷西用腳輕輕踢門,三毛去開了門。「去了哪裡?為什麼不留紙條?」她略帶埋怨的語氣,隨即,很快便看到他手上的駱駝頭骨。她驚訝得說不出話來。

荷西雙手捧著頭骨,他說,「我有事要新北市支票借款 和妳商量,我們坐下來談。」

三毛跟著他,澎湖銀行貸款試算 他們走過長廊,來到客廳,地上有一張摩洛哥的地毯,還有幾個手工皮坐凳。荷西將駱駝頭蓋骨小心地擺在地上,「妳願意嫁給我嗎?」他跪在地毯上問她,「這一生我都想陪伴妳。」

她看著那隻駱駝頭骨,有點像齜牙咧嘴地瞪著她,「荷西,你怎麼會想到這麼美的結婚禮物?」她雙手環抱著荷西的頸子,並給他深情的一吻,她緊緊地抱著他。

荷西在她的懷抱裡,動也不敢動,他只問,「妳答應了。」三毛點了頭。

他們在地毯上躺下來,就在駱駝骨旁邊,兩人手拉著手。「從現在開始,我要叫妳撒哈拉之心,這是妳的名字,我們將走入撒哈拉之心,我們將一步一步地踏進。」荷西的聲音充滿激動和喜悅,三毛在回他話之前,眼睛已溼潤了一片。

(摘自作者新書《撒哈拉之心》,大塊出版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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